寫給國小五年級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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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小的時候遇過一個導師。她臉上有一顆大痣。痣的尺寸與坐落的地位，都有一種 ” 我一定要在這張臉上好好的發揮一番 ”的勵志感，由於那顆痣念力強大，以致於每當我看著她的臉，我好像只看到一顆痣，完全無法以眼角餘光注意到老師還有其他五官。


她要求學生打掃時間一定要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無論是教室裡的水泥地板或者是圖書館裡自創校以來就沒有打掃過的百年死角。由於她的潔癖，使得我們全班的小學生都像小奴僕一樣打掃教室，每到了整潔時間所有人都非常痛苦。


打掃我還可以勉強接受，另一個我最害怕的規定是：她要求全班學生中午訂的便當一定要吃完。當年並沒有快樂兒童餐這種事情，我們訂的便當就是成人的尺寸，對班上最胖的男同學而言這個規定是合情合理的，但那麼大的便當就算是現在已經是成人的我也未必吃得完，在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常常是那個吃不下的人。這時她就會站到沒吃完便當的學生的桌子旁，雙眼死盯著學生的便當，逼對方把飯吃到一點不剩。


我常常吃到想吐，整個下午都想吐，我常常得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把便當扔到垃圾桶裡銷毀證據。


某一個運氣不好的中午，我是全班最後一位還沒把便當吃完的學生，那天的飯盒裡有一塊炸雞翅，我不是很喜歡那麼油的食物，但是小學生如果對食物有喜惡之分，那他就是偏食，需要被矯正；反觀如果大人對食物有喜惡之分，那是懂吃並且有品味。眼看其他的同學午睡了，她盯上我了，她繞到我身邊來，盯著我把飯吃完，


光是便當我就想吐了，別說還得看著她那顆痣吃飯，對著差點吐出來的我，她說了一句話：


“現在妳會很討厭老師，但以後妳會感謝我。”


數十年過去，我寫這篇文章想告訴她：我過去不感謝妳，以後也不會。


無論是對於幾歲的人而言，每件事情都不要抱持著”現在討厭，以後就會感謝”的想法，說出這種話的人有可能是一種以時間為幫兇的欺騙，因為在現實生活中絕大多數的情況都是”現在感謝，但以後突然就討厭了起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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